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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零后小说网 www.qlh04.com,长空雁鸣文集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!

    过稔禾溪后,汽车一直在爬坡,不停的爬。司机是个很猛的青年男子,他几乎把车子当飞机开。明夷法师同顺辉在起劲的谈天。司机听明夷的笑话也笑,见路边的一漂亮村姑,居然边飙车边不住的看。惊的我老提醒司机开慢点。

    蓦地,见窗外梯田层叠,自马路至深不可测的峡谷全是梯田,气势慑人心魄。于是叫停汽车,于路边拍照。梯田大多黄艳耀眼的油菜花,间有翻犁待种的水田,明亮似镜。谷底是怪石乱卧、水流不屈不饶的母溪河。前方峡谷两岸竹海碧绿,间杂枫杉,颇抒情。

    峡谷望不到尽头。公路引导着我们的好奇在半山腰往前窜。自此以往不复是平整的水泥路面,变的崎岖起来。于是大山在我们一行面前跳动摇晃,把一溜庙宇从历史的尘埃抖震出来,立于路边。大顺流亡皇帝李自成来此敬过香。那香的气味自此数百年不散,熏撩着世人的伤感和迷茫。

    车终于不再上爬,在一溜山间平地摇晃前进。一路李花吐雪,古树散落。终于来到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地。长满青草的田畴、盆景般清奇的山丘、曲折铮淙的清亮小溪,背依着高耸入云的几架大山,宁静恬美得让人心疼。我此刻的心,最是恬静、灵动、敏感和幸福,有如一尾游弋在溪潭的鱼。我再次叫停汽车。而询问路边农人的结果,居然告诉我们不必再走:我们寻访的友人钰敏就住这里!

    高接云天的大山脚下,有这样一个充满田园诗意的村庄,我深为此行庆幸和愉悦。同样让人愉悦的是,寻访的友人有个非常美好让人歆羡赞叹的家庭:父亲农耕之余喜读诗书,对文学、易理有着浓厚的兴趣,健康而多金,把房舍整治的舒适而美观,在村里做会计,是村里的铁算盘。母亲温良贤惠,不停操劳,客来极喜。最难得的是儿女以及媳婿都健壮而俊俏,倔强而能干,都在山外城里过生活,皆把日子过的风风火火。今天的团圆,是因为春节。

    天色尚早,我热望立即去亲近那边高摩云天的屏风似的大山。钰敏父亲说那山就是八面山。雪峰山地区“罗翁有座八面山,离天只有三尺三”的民谣,说的就是它!钰敏父亲说“倒南风”季节,山中会出现山顶山花烂漫,山脚倒冰雪皑皑的奇观。钰敏父亲还说,爬到山顶,云雾在山腰缭绕,山上红日高照,山下细雨飘飞的景象,更是稀松平常。用这样的描绘刺激我,主人们却坚留我们坐下说话,而明夷法师和顺辉觉得时日很多,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。于是喝茶,吃姜和馓,饮酒,吃野猪肉山羊肉,只把天色喝得黄昏了才肯罢休。

    有牛成群结队通过溪上石桥。这些牛们每年阳春一过,即被主人赶上八面山,形同野兽一般在野外生活大半年,于冬雪天才自动回到村中主人的圈舍。望着沉静的山,肃穆的房屋,安祥的牛,我忽然意识到这里已经远离尘嚣,只要你愿意,立即就可以成为武侠小说里的隐者。你可以支炉锻剑,也可以红袖添香夜读书。

    天黑了。钰敏在火塘生起柴火。这个眉毛浓重五大三粗的威猛男子,却有一个纤弱香艳的名字,据说是命相先生的提议。大家围坐火楼,用沁甜的山泉煮茗夜谈。钰敏嗜茶,绿茶、铁观音、普洱砖茶一路的让我们品尝过来。还给明夷法师温了酒,让他自斟自饮。明夷饮了酒,就有许多格律诗,钰敏当即和诗,两人就切磋推敲。我不停的用手机发短信。顺辉品着茶,望火塘中火光明灭,想他的心思。也大家东一句西一句闲话人生。直到凌晨一点,才熄了柴火去睡觉。

    围炉夜话的中途,我出来小解,见八面山腰有汽车灯晃动。我大惑,不是说此山无人住居吗?怎么偏要有汽车。我忽然明白自己寻找不到没有尘嚣的地方了。心中生淡淡的悒郁。

    同明夷法师、顺辉睡客房。顺辉上床即入眠,明夷则同我说人生、说格律诗,大有通宵达旦不休的架势。不想突然就用鼾声代替了谈话。顺辉不甘后人,也扯起鼾来。明夷到底方外高人,立即用尖厉的磨牙声盖过顺辉鼾声。黄昏的时候天落起了小雨,此刻演变成滂沱大雨,雷声如滚过天楼板的洋铁桶,滚过来又滚过去,因为掩闭了所有的门窗,我并没有见到闪电。毫无预见的来到这个离天很近的地方,我觉得自己已经远离了俗世,心就自由而活动。想到明夷堪忧的后景,想到自己种种凄苦,却奇怪的觉得自己很平静,很坦然。雨暂停了的时候,可以听到那边溪水的声音。大约5时,我才不再听的到两同室的磨牙和鼻鼾,迷糊过去。

    被村里高音喇叭的甜美歌声吵醒,开手机知道已是上午8时。把打着鼾的两位叫起床。出来见雨并未停止,天阴黑着,雾气也灰暗的散布得毫无规则。我于是知道不能够去八面山看山腰的白云了,知道不能够翻过屋对面那个山头,去参观上世纪70年代数十万人步行上百里锄挖肩挑修建而成的八面山水库。

    吃过早饭,我们冒着霏霏细雨返程。钰敏父亲在中堂戴眼镜抄写着什么,我去告辞,他热情的送出来。我们走过田塍来到公路了,他们父子几个还立在屋檐下,我举手再次告别,钰敏也举手摇了摇,才回到屋里。走出好远,那边田里有人向我们喊话,才知道是钰敏母亲在放牛。

    告别这位贤惠母亲继续在泥泞的村路上行走,来到古村罗翁时,我们头发眉毛上不住的滚落水珠。古村小桥流水,柳色嫩绿。村街灯笼火红,店肆林立。我们在一家理发店,自个用干发器弄干头发,一身湿衣钻进了回家的客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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